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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英国华人

破泡系列之二:为何英国移民地位迅速下滑? ——华人移民必须从“不惹事”到主动发声

何越:在非法移民问题上,英国面临无法解局的严重困境。当非法移民问题激化时,所有移民的形象都随之受损。华人移民能够怎样保护自己?

受国际人权法、英国法院以及左翼势力三重夹击,英国正面临“大量非法移民滥用人权法”偷渡进入英国,无法解局的严重困境,这导致极右声音与势力迅速升高,是改革党强势崛起的重大原因之一。

无法解局的原因在于:法治国家的本质不是“效率国家”,而是“程序国家”,故此对每位非法移民必须慢慢走法定程序。而英国脱欧之后,不再属于欧盟,无法依赖《都柏林协议》将非法移民遣返到“首触国”(如法国)。结果之一是跨英吉利海峡的小船偷渡潮显著上升。自2018年起,小船入境人数逐年攀升,截至2025年7月,已有超过174672人通过海上偷渡进入英国。

这些偷渡者通常由走私组织操作,每人收费高达3000至6000英镑,从法国加来(Calais)出发,驶向英国南部海岸。抵达后,偷渡者会立即提出庇护申请。根据英国法律,政府须为其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几周前,部分偷渡者还被安置在伦敦四星级酒店,引发本地舆论强烈反弹。

我们“破泡俱乐部”的不少成员都对这样的局势表达不可思议和愤慨。但现实是——我们本身也是移民。反对非法偷渡与反对滥用社会资源,并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在很多英国本地人眼中,合法与非法移民没有严格区分,我们都“同属一类”。当非法移民问题激化时,所有移民的形象都随之受损。我们能够怎样保护自己?

好消息是:9月,BCC(British Chinese Council)将在下议院召开“华人团结”会议,在英国政治中心走出英国华人团结自救的第一步。

一、移民法律如何从保护真正需要被保护的移民到被坏人利用?

过去几十年,英国社会经历了从高度包容移民、非法移民与难民,到如今对非法移民产生焦虑的剧烈转变。曾几何时,移民被视为劳动力支柱,被认为对市场繁荣起积极正面作用;非法移民与难民则被高度人道对待,即便是有犯罪行为的移民,如果是家庭成员(如育有孩童),也往往享有减刑或豁免。这些政策背后,是人道主义情怀,也是英国法治与社会责任的一部分。其法治精神曾是“宁可让十个有罪的人走掉,也不能错判一个无辜者”。问题在于——当初设计者没想到今天会有“制度熟练型投机偷渡客”如此多,如此专业,而且成了非法黑市盈利行业。

而因为制度更新的速度远落后于现实犯罪速度。越来越多移民中介与滥用者通过法律程序延迟遣返,造成制度性瓶颈;而且因为形成司法先例,国际人道主义法已经成为了强制遣返的法律阻力,导致法官不敢轻易下令遣返,甚至阻止遣返,因为担心引起左派舆论对自己“违反人道”的指控。

二、当前非法移民的三重保护机制

1.国际人权法:

英国作为《1951年难民公约》与《1967年议定书》的签署国,必须依法接受合法难民申请,并不得将其遣返至存在生命威胁的原居地。

2.英国司法体系:

英国法院体系长期强调“程序正义”。非法入境者即便身份未合法化,只要提出庇护申请,便享有完整听证权。

3.本土左翼阵营:

英国左翼社会、教会组织、人道团体始终坚持“保护弱势群体”的立场,对激进遣返政策极力反对。

三、制度错位:非法移民“超国民待遇”的现实

据2022年内政部数据,约有4.5万人通过小船非法入境,其中多数人已在法国享有庇护条件,但仍选择前往英国,原因包括语言相通、地下劳工市场庞大、社会资源宽松等。

2024年,小船偷渡人数同比增长超40%。造成如下现象:

•等待审查期间,申请人可享受“住宿、食物、现金补贴、法律援助”;

•政府为非法移民安排酒店住宿,仅2023-2024年度支出就超过30亿英镑,占总庇护开支的60%以上;

•与此同时,普通英国国民申请住房补贴常遭拖延,使得非法者“待遇优于本国低收入居民”成为社会诟病。

财政审计署曾警告:如果继续使用酒店安置体系,每年花费将突破10亿英镑。但政府又无法轻易改变方案,否则会遭遇“虐待弱势群体”之批评。

四、制度改革为何艰难?

2024年最高法院否决《卢旺达遣返计划》表明:任何试图绕开司法体系、压缩庇护程序的政策,都会面临“非法”指控。这背后的深层问题是:人道主义“压死”国家治理,国际法、司法、左翼都被假偷渡客滥用。制度越文明,越容易被坏人操纵。

斯塔默政府试图维持“中间偏右”路线,稳住执政基础。部分政策确实向改革党靠拢,如紧缩福利、加速遣返流程。但整体而言,英国制度内部矛盾难解——既要保护人权,又要控制边境,几乎不可能两全。

五、大陆华人的“勤奋神话”失效

我们大陆华人一向以“勤劳守法、不惹事”自居。但这套“沉默以待”逻辑,在现实政治中并不成立。

在英国,能否被看见和听见,不取决于你守不守法,而取决于你是否主动发声,是否参与政治,是否构建代表自己的组织网络。长期以来,大陆移民在选区政治、社区常识、法律知识、媒体对接、危机应对上基本空白。

而其他族群——无论是印度、非洲、犹太、波兰,还是香港与台湾背景的华人——早已组织化参与各类权益斗争。大陆华人若再沉默,就只能在重大社会事件发生时被动承受冲击,或者继续乘搭他少数族裔抗争的便车,继续被其他华人看不起。

六、下议院BCC会议即将召开

BCC(British Chinese Council)是大陆华社第一次融入英国主流的尝试与努力,以旗下的“破泡俱乐部”为主要社区基础,生逢其时,值此移民遭受滑铁卢般地位下降之时,正在三个方向上努力自救:

1. 建立横向联合网络:主动联络香港、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以及华二代等背景的英国华人,目前正在积极筹备“团结华人会议”。

2. 纵向接通政治权力渠道:BCA已经邀请到了三位荣誉主席,分别是华人电视厨艺明星Ken Hom CBE(谭荣辉), 英国国会下议院议员Neil Coyle,以及Sir Vince Cable(前英国商务大臣,前自民党党魁),正在积极打通与下议院的联系管道。

3. 在自媒体上不断宣传,已经获得来自英国ITV电视媒体的关注与邮件询问。

我们定于9月10日(星期三)下午17:30至18:30,在英国下议院会议室召开一次意义非凡的闭门会议,由BCC荣誉主席Neil Coyle下议院议员主持,邀请来自大陆、香港、台湾、马来西亚、新加坡以及华二代等多个群体的代表参会。这将是英国历史上首次由多个华人群体联合举行的汇聚,其核心目标是打破彼此隔阂,结束各自为政、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开启华人在英国的“主动发声”与“集体自救”之路。英国华人如想加入,请联系我的邮箱 yueparkinson@icloud.com。

沉默,不会换来安全,大陆移民必须改变“逆来顺受”的心态。“破泡”不是口号,而是行动。破泡而生,敢言敢为,才是英国华人公民本色。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责编邮箱:bo.liu@f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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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陌度阡

何越(Yue He Parkinson),母亲、妻子、厨师以及双语作家。以英文撰写中国与世界;以中文撰写英国与世界。著有China and the West – Unravelling 100 Years of Misunderstanding 《揭开中西百年误解》、《让世界爱上中国美食(西方中餐大师谭荣辉自传)以及《撕裂的民主——“脱欧”阴影下的英国政治与社会》(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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