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start":6.09,"text":"在政策专家圈子里，还有比“银弹并不存在”(there are no silver bullets)更让人厌烦的老生常谈吗？即便有，我现在也不能立刻想起来。当然，念这句咒语的人想表达的是，不要期待太多。传说银弹可以杀死“狼人”：只需瞄准、开枪，就完事了。但这些都是奇幻故事。现实中的解决方案从来都不会这么简单，对吗？"}],[{"start":31.11,"text":"看看这些潜在的政策万灵药：从微金融到社区货币，从财富税到扁平税(flat tax)再到地价税，从工具分享应用到“助推”(nudge)，从来不缺那些不知为何没能重塑世界的点子。其中一些就是失败了，还有一些从未得到足够的政治支持付诸实践。许多点子运行得不错，可能以某种安静的、低调的方式。安静低调也不错——假如你没有期待一颗银弹的话。"}],[{"start":58.4,"text":"那么，我为什么会感到恼怒呢？不仅是因为“银弹并不存在”这句话被莫名其妙地过度使用了，而且因为它错误描述了困难。事实上，有很多银弹存在。挑战在于不是我们面对的每一个问题都是“狼人”。"}],[{"start":76.09,"text":"“魔法子弹”这个词由保罗•埃尔利希(Paul Ehrlich)创造，他在1908年获得诺贝尔(Nobel)生理学或医学奖。埃尔利希的目标是找到精确瞄准细菌或其他致病微生物的化合物。他成功了，发现胂凡纳明能够有效治疗梅毒。此后青霉素和其他抗生素被发现，奇迹般地为细菌感染提供了解药。"}],[{"start":99.75,"text":"除了抗生素，还有疫苗：疫苗用活性被减弱或消灭的病原体片段来训练免疫系统，从而根除了天花，并在抗击脊髓灰质炎、麻疹等曾经可怕的疾病以及最近的新冠肺炎上成效显著。"}],[{"start":114.38,"text":"或者，以金融领域的指数基金为例。诺贝尔奖得主保罗•塞缪尔森(Paul Samuelson)在1974年提出这个想法，然后先锋集团(Vanguard)的约翰•博格尔(John Bogle)在1976年推出此类产品。指数基金最初被嘲笑为“博格尔的蠢事”(Bogle's folly)、不美国、设计平庸，但现在却大受欢迎。"}],[{"start":133.85,"text":"每一颗银弹都打倒了一个特定的“狼人”——一个清晰可见、定义明确的问题。抗生素针对的是一类常见的病原体；疫苗调动了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指数基金为投资者提供了一种多元化押注股市的方式，而无需向技能可疑的选股人支付高额费用。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效果极佳。说银弹并不存在，是打这些天才想法的脸。"}],[{"start":158.79999999999998,"text":"更确切地说，困难在于缺少“狼人”。1973年，两名设计学教授霍斯特•里特尔(Horst Rittel)和梅尔文•韦伯(Melvin Webber)发表了一篇文章，描述了他们所称的“棘手问题”(wicked problems)。他们认为，棘手问题具有许多棘手的特征。它们无法被清晰描述，问题是否解决缺乏清晰的评判标准，往往有争议，没有多少具备参考价值的参照物或对比物，而且往往与其他问题有关联或是由其他问题导致的。最具挑战性的是，不能对它们采取试错的办法，因为每次实验都是昂贵的赌注，如果失败会带来严重的现实后果。棘手问题的例子包括犯罪、气候变化、不平等、出生率下降或人工智能的兴起。"}],[{"start":204.04,"text":"当面对这种棘手问题时，人们通常甚至无法就问题究竟是什么达成一致。解决方案通常是有争议的，难以测试的，在最好的情况下也是临时的。“狼人”那样的问题就不同了。当有一个“狼人”在附近徘徊时，每个人都能就问题和成功的解决方案是什么达成一致。所以大胆地铸造你的银弹吧。别听任何人说它永远不会存在。"}],[{"start":230.32,"text":"我选择的比喻是不是太迂腐了？好吧，我选的比喻是有点迂腐。但做这样的区分很重要。当我们嘟囔说银弹不存在时，我们是在暗示，解决任何问题的任何尝试都不会真正奏效。但这是荒谬的。有许多定义明确的问题值得我们去解决。"}],[{"start":249.26,"text":"即使那些定义明确的问题被其他问题所包围，情况也是如此。例如，抗生素的效果非常好，但它的效果也有限定的范围。细菌具有耐药性，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激励机制来开发——而不是使用——新型抗生素。我们还需要解决日常过度使用抗生素的问题，例如在饲养牲畜方面。但这些都是不同的新问题，必须找到不同的新解决办法。我们不能在抗生素的效果减弱时耸耸肩，说“银弹并不存在”。"}],[{"start":282.78999999999996,"text":"疫苗也是一项近乎奇迹的技术，但只有在人们愿意接种疫苗的情况下，它们才能发挥作用。“让人们愿意接种疫苗”不是那种你可以用银弹解决的问题。需要耐心，需要做一些跨学科的工作来理解人们不愿接种的各种原因以及搞清楚我们可能如何应对。但是，现代疫苗本身是银弹吗？是的，你可以押上自己的性命赌它是。"}],[{"start":308.65,"text":"至于指数基金，这个想法简单得近乎天才。塞缪尔森将博格尔的发明与“车轮、字母、古登堡(Gutenberg)印刷术、葡萄酒和奶酪”相提并论：这种共同基金虽然到最后也没有让博格尔致富，但却提高了共同基金持有者的长期回报。它是太阳底下的一件新事物。”这样的评价可能言过其实，但指数基金绝对实现了其廉价、多元化投资的目标。"}],[{"start":336.46,"text":"但它们是投资的银弹吗？当然不是。指数基金投资者和其他人一样有可能高买低卖，因恐惧而退缩到场外，或者在泡沫快要破裂的阶段慌忙进场。但抱怨指数基金不是银弹，就是误解了博格尔和塞缪尔森杀死的那个“狼人”的性质。"}],[{"start":355.81,"text":"自从里特尔和韦伯发表了他们对棘手问题的分析以来，他们的观点被大量引用——理应如此。他们的构想提醒我们，有些问题是无法用干净利落、一劳永逸的方案解决的。但他们并不否认对于些问题，的确存在确定的、可检验并可付诸实施的解决方案。"}],[{"start":375.34000000000003,"text":"我们这些聪明的人类制造了一颗又一颗银弹，杀死了一个又一个“狼人”。因此，我们不要犯懒惰的错误，不要只是因为有些问题永远无法完全解决，就认为没有解决方案这回事。"}],[{"start":388.84000000000003,"text":"译者/何黎"}]],"url":"https://audio.ftcn.net.cn/album/a_1762212585_9070.mp3"}